“铁港最近怎么样了?”里昂一边从货车上搬着箱子一边说。
核冬天即将到来,李和苏赫的旅行也将告一段落。他们不得不找个地方渡过这长达13个月的寒冬,眼下这个酒馆是最好的选择。
“我也不是很清楚啊……自从我们离开那已经有一年多了。我记忆中的铁港还是个阳盛阴衰的地方,表面光鲜亮丽,内在腐朽恶臭……而且每个冬天都很难熬。”
“那也是我出生的地方。”这个小姑娘——苏赫终于开口说话了。休息了几天,她看起来精神好多了。
“你多大了?”里昂停下手中的活,看着她。
“一岁。”她听起来有些不高兴。
“她……也可以说是我的孩子。”李过来插了一句。
“怎么你们碰上血族女王了吗?我很久都没见那个老变态了……”
“不,是一个……机器人……自称……不死之王。”
“哦!黄金城!人尽皆知的完美童话故事,遍地都是金子的世界!怎么你化身大鼻子巨人跑去吹梦了吗?尽管你看起来并没有那么高大……”
话音未落,一道金色光芒闪过他的眼前,他回头看了看这个小姑娘。惊讶的发现她的一只眼眶中的眼球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散发着蓝色光芒的小漩涡一样的东西,右臂已经完全机械化,杂乱无章的机械化,并在指尖射出一道金色的东西。此时他才看清那不是激光或者等离子束一类的玩意儿,而是一种半透明的荧光固体。随着少女一挥手,这些物质也碎成粉末,迎风飘散了。
“这就是黄金城。”李看着他,有点想笑。尽管还是一脸严肃的表情,却仍然舒展了眉头。
“嘿!你们!不许偷懒!赶快都给我干活去!”虫子又在身后咆哮了。
或许是冬天的临近,天空中的尘埃吸收了大量热量,致使白天也不想从前那么酷热难耐了。尽管这不是个好兆头,但他们还是很享受这微风轻抚的黄昏,很少有这么舒服的时光了。
“最近连劫掠者们也开始休息了。今天的货是能买到的最后一批资源了,附近的商铺都开始歇业储备自己的东西了。很快地下农场就能开始开始运作,但愿这些东西能让我们撑过这个冬天。”
“累了一天了!过来歇会儿!尝尝我们店里的招牌‘黑夜之血’!用夜鬼的血酿烧而成,口感爽又不干,滑而不腻!想你这种饱经沧桑的硬汉一定喜欢!也有饮料哦!想来一份么小姑娘!”看的出来,虫子很喜欢这俩人。这几天里他们帮了不少忙。
“该死的老东西,你一天都干了些什么?”里昂听起来有点生气。
“放轻松,老伙计。”虫子不慌不忙地说道“时间还多的很呐,像这样轻松的时间可不常见啊,你得学会享受生活,嘿嘿。”
“你……唉……”里昂无奈的摇了摇头。
“对了里昂,你说你出生在铁港。那会儿是个什么状态?”李从门外进来,带着苏赫。看来他们已经完成了外围的加固工作。那些曾经隐藏在人群中的食尸鬼和吸血鬼们受益于顽强的生命力而没有在核爆中灭绝,还发生了变异,变得更凶狠、残忍,变得更强大,更狡猾。冬天的到来会让它们更加疯狂,攻击一切眼见的活物。
“哦?你有兴趣听听我的故事么?”
“我们世家,都是生意人,也是地方上的大势力。所以我出生时受到的待遇自然比那些流浪汉们好得多。”
在我小时候,从来没有想过未来会是什么样。父母总是跟我说:“每个人都生而不凡,因为我们降生为人。如果你想,这世界没什么不可能”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我十分努力,不论是学习,还是身体素质锻炼。我在贵族学院的生活十分顺利,结交了不少朋友,成绩也总是名列前茅。父母与老师都视我为骄傲。
直到……
我一直对我父亲的家族不甚了解,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事实上从我爷爷开始,我的家族就开始衰落了。我的父亲虽然是个很温和也有气节的人,是个好人,却不是个好商人。他有战略头脑,也有商业眼光,可是他的善良与大度使他一而再再而三的遭受蒙骗,但他却把这归咎于自己的无能。他把希望都押在了我身上,无论出了什么事,都自己扛着。
每天我回家时他用笑脸迎接我,可一转身,他的脸就皱成了一团;他经常和我一起玩耍,微笑着聊天,但当他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时,却不得不瘫坐在堆积如山的债条里。
他就这么默默的扛着,直到有一天……
他扛不住了。
那一天,我得到了帝国大学原子与分子物理系的博士学位。
或许他是如释重负了,或许是崩溃了,也许他觉得自己赌赢了。但这些,我们都不得而知,我们得到的,只是一具泡在浴缸里的尸体,手里握着一把10mm高斯手枪,那正是用我的研究成果所研制的。
我至今不明白那天,我的父亲,我伟大的父亲,那个高大的男人,为什么会这么做。
他究竟是为我骄傲,还是在向我诉苦。
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一周,不吃不喝,直到女仆发现我晕倒在地板上,我才没有得以与他再次相见。
我爱他,爱他的胡茬子,爱他给我讲的故事,爱他对我的关心与照料,我爱他一直陪伴我长大。
我恨他,恨他为什么要离我们而去,为什么一个人扛,为什么不早点说出来,让我们一起承受。
他走的前一天我还在向他发脾气,抱怨他弄脏了我的礼服,而他就像个孩子似的,缩在墙角里,不知所措,无论我发多大的火,他都不反驳。
那一天是我发脾气发的最痛快的一天。
那一天,也是父亲节。
“你还好吗?”苏赫对沉默的里昂有点担心。
“没有关系,只是想起了一段……不好的经历。”里昂终于打破了长久的寂静。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对你们说这些,但是我听说,当一个虎拳开始讲自己的故事时,就会有新的虎拳诞生。”里昂抬头看了看苏赫和李。
苏赫很专注,但是李……睡着了……
“切!我天天听你讲那些老掉牙的童话故事,什么血族女王,什么上古遗迹的,也没见我能一拳干掉一个鬼崽子呀。”很难想象那虫子也能听得进去,而且专注的听了很久,酒也没喝。
“你每次听到一半就睡着了!平常人哪能看出来,十对眼皮眨都不眨一下,我还傻傻的呆那对一个‘木头’讲话,真是疯了!”
“所以说,这个小姑娘,就是下一个虎拳喽。”虫子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一直握着酒瓶的手——已经异化成了锋利的爪刃。
“嗯?”里昂和苏赫感觉不对,但是李好像还在睡着。
“让我看看……”话音未落,穆伦浑身的甲壳突然膨胀,白色与粉色的光芒在鳞片之间交替闪烁。从它的背后长出了两对一人高,半米粗的刀锋昆虫足。两条腿分裂为四条,从充满肌肉感的兽腿变为坚韧硬化的昆虫足。原来的龙形头张出了三只角,上下颚分裂后缩,一对咀嚼式口器伸了出来。
总之就是,变得更大、更强、更恐怖。
“嘿虫子!你在干什么!”里昂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完成了武装,一身蓝色装甲让他身高超越了2.5米,比虫子低不了多少,并且同样咄咄逼人。
李还在打呼噜。
苏赫的眼里闪烁着蓝色光芒,但是她还没有任何变化。
空气变得凝重,这恐怖的气息让隐藏在墙角柜底的小生物们都瑟瑟发抖,不得动弹。
“哼……嗯?我错过了什么……吗?”刚刚睡醒的李面对这样的场景有些惊讶。
“没错,你错过了高潮。”虫子解除了异化状态,变回了以前的样子。
“对,讲到了我父亲去世的那一段。”里昂的装甲熔解成了灰,随风飘散。他仍然盯着穆伦,看起来很警惕。
“对,你打的呼噜实在是太响了,故事都没办法进行下去,所以我们决定弄醒你。”苏赫半开玩笑的说道,只不过她没有笑。
“弄醒我……用这样?”
“哈哈!”看着李不知所措的样子,苏赫还是笑了出来。这一笑似乎打破了僵局,虫子把自己的沙发拉过来,同时打开了那瓶“黑夜之血”;里昂撩了下头发(尽管他是平头),坐回椅子上;苏赫坐在李的旁边,靠住他的肩。四个人又围成了一圈。
“?”李明显还没回过神来。
“父亲的去世,导致了家族产业的一落千丈。”
母亲不懂经济,而我只是成天待在房间里暗自消沉。可就在此时,我那多年不见的叔叔突然出现在家门口。他宣称来帮助我,并求我把它收留下来,给他一个位置。
“我已经身无分文了,就看在我是你叔叔的份上,帮帮我吧。我会努力工作的。”
我没有多想,随便给他了个财务总管的位置,并派遣我最信任的管家到他身边做监督。
之后的一切似乎并没有异常。像他说的那样,公司财务被打理的井井有条,管家那边也没有任何的反应。与此同时,我的母亲也开是行动起来,对于一个贵族小姐来说,她能弯下腰,低下头来为生活忙碌,而我却在日益消沉。我突然意识到,我到底在干什么?
我到底在干什么?
那天我回到父亲的寝室,抱着我的研究资料。
我站在沙发前,望着墙上父亲的画像。
然后犯了哮喘。
回到家后,我为自己做了一个呼吸器。一方面它可以帮助治疗我的哮喘,同时它也是个增幅器,在我需要时可以提升我的体能。
我再次来到父亲的寝室看着他的画像。
我想,是时候改变了。
你永远也不知道当一个人下定决心时会有多么强大的力量。仅仅8个月后,公司的实力迅速飙升,尽管那些大企业们少了一个有力的竞争对手,但是它们发现有一个中型企业正在它们的身后紧随。
我把我的实验成果运用在了产品研发上,同时有着叔叔的帮助,公司运营方面也是状态极佳。我发现过去的我是多么愚蠢,这个公司是他毕生的心血,我却差点将一切都付之一炬,在他活着时我无法给他宽慰,难道现在他走了,我还要继续毁灭这一切吗!
我站起来,看着窗外的夕阳。是啊,明天如此美好,我肩负着一个家族的希望。这一切,都怎能领我不为之奋斗!
我感到身上的担子像山一样重,但我无所畏惧,我已经准备好了。
毕竟……
我们,生而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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